小時候家里很窮,剛出生沒多久,爸爸媽媽便狠心將我丟給了奶奶,出門打工去了。
我的童年是在充滿稻花香氣的田里度過的;我的夢想是在奶奶的懷里成長的。
一個傍晚,我和奶奶在稻田里干農活?!澳棠獭蔽辶鶜q的我天真的看著我的奶奶,她聽到我的話后,直起了腰,回頭看著我。
“奶奶……”我又喚了一聲。
“哎呦,怎么了呀?”奶奶笑瞇瞇地看著我,柔聲問到。
她滄桑的臉上長滿了皺紋,給她平添了幾分歲月的印痕。
一想到這,我慢慢低下了頭,稚嫩的童聲也變的委屈至極:“奶奶……村子里的小朋友都說我沒有爸爸媽媽……都不愿意跟我玩……”說罷我又揚起了頭,紅紅的眼眶充滿了淚水, 仿佛下一刻就要溢出來。
奶奶愣了一下,隨后連忙哄起了我:“瞎說什么呢!我們家囡囡怎么會沒有爸爸媽媽呢!他們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想到我的爸爸媽媽還在外地工作,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。
聽到奶奶支支吾吾的回答。我的淚水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,流過我的臉頰,一滴一滴地滴到了開滿稻花田里。這時,奶奶摟著我,乖兒心坎的安慰我,一會指指那兒,一會扒拉開開著花的稻桿……她想分散我的我專注力,停止我的哀嚎。
但效果微乎其微,于是,我受到的委屈全部發泄到了奶奶身上。
“憑什么!憑什么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!為什么我沒有!為什么是我沒有!為什么!”我被憤怒沖昏了頭腦,對著我奶奶大聲嘶吼著。
她呆滯了的表情凝固了稻花香,似乎變成了一株稻桿。
她想了想,輕輕拍了拍我氣到發抖的肩膀,對我說:“乖……明天爸爸媽媽就回來了……
我們家囡囡乖!不會沒有爸爸媽媽的……”
說完,眼見天色不早了,她又拉著板車并讓我連同草垛在一起,載著我和草一塊回到了家。
當晚,聽見了奶奶打給爸媽的一陣電話,奶奶又是支支吾吾……一頓爭吵后,掛斷了。
小小的我窩在被窩里,一想到明天就能見到爸爸媽媽了,我開心的幾乎一夜沒合眼。
第二天,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家門口。車上下來一對夫妻,正是我的爸爸媽媽。
我想都沒想,急忙撲進了父母的懷抱,感受著“家”的溫暖。
“爸爸媽媽!我好想你們……你們都不知道……”還沒等我說完,爸爸一把推開了我,怒氣沖沖的進了奶奶的房間。接著,里面傳出爸爸的一陣抱怨。
“你怎么帶的孩子?當初是說好你能帶好孩子的啊,怎么現在孩子被帶成這樣子了?你到底能不能帶孩子???”
我呆呆地聽著爸爸對奶奶的指責。
轉念又想起以前奶奶偷偷塞給我的糖,給我縫的褲子,洗的床單,又想到夕陽下一老一小的兩個身影,頓時就有些后悔了。
可惡,怎么才能讓爸爸停止對奶奶的責備呢?
想著想著,那怒氣仿佛像刀一樣,穿過禁閉的房門,直逼著自己的咽喉……可我始終不敢沖進那房間里。
飯沒吃,爸爸媽媽就走了。
狠心的爸媽,又一次“拋棄”了我。
既慈祥又嘮叨的奶奶,再次成了我的唯一的依靠……
我推開了奶奶房間的門,只見奶奶坐在床上,雙眼通紅,聽到開門聲后,又轉頭看著我。
“囡囡……是奶奶沒照顧好你……”她愧疚的說著,仿佛做錯事的真的是她。
我沉默著,道歉的話噎在嘴里。但還是潛意識將一切的錯誤歸咎到了奶奶身上。
好久好久,我一直沉浸在父母離開的悲傷里……
每天,我還是伴著奶奶穿梭在稻花田里,跟往常一樣。 照樣是:起床,吃飯,穿衣,照樣是跟奶奶一起去稻田,去睡覺……
稻花田里多了回憶,卻少了笑聲。
那一天,我跟奶奶一起去稻田時,她神神秘秘的“藏”著一樣東西。
“奶奶,你手里拿的什么???”我眨巴著大眼睛,好奇的問她。
“好囡囡,別生氣啦!”她像變戲法似的,從兜里拿出了一把糖。
“哇!是糖!是不是爸爸媽媽寄過來的?”我的腦海里又閃現爸媽的形象,難道他們還是“愛我的”?
她想了想,還是點了點頭。但是看著她猶豫的樣子,我還是明白了。
嘴里含著糖,我又想起:昏暗的燈光下給我補衣服的奶奶,稻花田里伴著我睡熟的奶奶……想到這,忽然感覺嘴里的糖越來越酸,越來越酸……
剛準備開口給奶奶道個歉,她卻搶先開口道:“囡囡啊……奶奶雖然不能讓你的爸爸媽媽時時刻刻陪著你。但是,奶奶會給你比爸媽更好的愛!希望你知道,奶奶會永遠愛你!”
我愣了,道歉的話再也說不出口,只能當做秘密埋藏在秋日的稻田里。
長大后,又想起那年稻花正香時,奶奶粗糙的大手緊緊握住我稚嫩的小手,影子一長一短的日子。